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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國佛教史論集(八)-臺灣佛教篇 |
明末清初的臺灣佛教 |
臺灣自從明末清初,才有歷史記載,在此以前則繆無所知。因為原住民族,尚未脫離野蠻未開時代,不但未有文字,而且因種族繁雜,語言各異,群雄各據一方,始終沒有聯繫。所以在這時代的情形,除了用語言學,或由他們累代相傳的口碑以後,事實上,沒有方法探知他們的祖先系統,乃至民族的由來。過去日據時代,臺北帝國大學人種土俗學教室,覺得有調查的必要,費了六、七年的工夫,把他們傳下來的口碑,作一個記錄,經過有系統的工作加以整理以後,成為兩大冊子,其書名稱為「臺灣高山族系統新屬之研究」,另一冊稱名「由原語臺灣高山族傳說集」。由這些研究,約略可知他們的出身地,大半是南洋方面移住的民族。可是由這些高山族的風俗習慣,乃至宗教考察的結果,與佛教並無關係。佛滅後的印度,由阿育王分派傳教師到各國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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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南洋一帶應有影響,可是這些高山同胞,並無半點佛教色彩。由此可知古代的臺灣,與佛教全無關係。
次則中國人與臺灣的關係,此亦甚難清楚,據考古學家的研究,臺灣遠在五千年前,既有人居住,有些石器與中國大陸,實不無關。但是在中國歷史上的記載,較為古者,乃三神山之說。秦始皇心滿意足為天子之後,又想與神仙為伴,求一不死之藥。於是信方士徐福之惑,滿載五百童男五百童女出海。此所謂三神山者即是蓬萊、方丈、瀛洲。有人說蓬萊、方丈是指日本及琉球,而瀛洲就是臺灣。由此可知,古代人的心目中,以臺灣為仙島,因臺灣草木秀美,有長春之花,不黃之草。又有說臺灣有岱員,澎湖為方壺,其音近似。此乃列子夏革之說,亦仙聖之地。
明萬曆初年,葡萄牙船航太平洋,中途經過臺灣之北,自外遠望,山岳如畫,樹木為蔥。因此稱臺灣為荷摩沙,就是稱臺灣為美麗島。
據上內外之說,臺灣實為仙地,四時風景美佳。可是在中國人實地住在臺灣之結果,稱臺灣為「埋冤」。因為明代漳泉人入臺,每為天氣所虐,居者輒病死,致不得歸家,故以埋冤之名稱之,而表其悽慘。
由這些傳聞,我們知道,臺灣一面是仙境,一面是很難住的地方。因為氣候關係,動植物較為容易生長,而且多濕多雨的關係,微生物亦適於繁榮的地方,故古來瘟疫傳染病之多,亦無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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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他地方,這是臺灣的真象。
因為島民對於宗教信仰,容易趨於迷信,醫藥尚未發達之時,環境衛生亦甚不佳,所以病即依賴神佛,其他更無良法,是否因為這些緣故,漢人所信仰各種神佛之中,在臺最初被人崇奉者,就是醫神,遠在荷蘭時代與漢人之移住臺灣同時,在臺灣最初所建的廟,就是保生大帝廟。這廟後人稱為開山富。其意是說臺灣最初的廟。
在荷蘭時代,對於宗教政策,當然以基督教為主。一般歷史家,稱歐洲人之移民,一定帶着「算盤及十字架」,這是不錯的說法。在臺灣當時亦是這樣,他們不准十字架以外的存在。據荷蘭時代的記錄(平山勳著臺灣社會經濟史全集),明永曆十二年(西紀一六五八)頒布禁條如左:
土人不許信奉偶象,及姦淫行為,犯前者笞於公眾面前,然後追放之。犯後者同笞於公眾面前,而且處於六年之禁錮。此外如有不良之行為者,依荷人對定法律處分之。
由此可知,荷人對於在來的宗教,加以嚴重的壓迫。看當時的記錄,不但對於偶像,常有舉行昇天祭。把牠焚燬外,對於土著的巫女,加以追放,不准她們住在家裡。
因此死於非命者,不知其數。一六五二年十月三十日臺灣浮議會寄給印度總督信中說:「四十八名既經歸來。最初逐放時,二百五十名之中,二百零二名,因年老及貧窮交加,都既死去。今這四十八名應分散於五個村落,平均一個村十名,放在各村牧師的警戒中,亦甚容易。如果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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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放任,她們容易回復從前的迷信,而且這種措施,當然對於盲目的土著民,有很大的弊害云云。」由此可見荷人對於十字架以外的宗教的一斑。
那末三百餘年的宗教-這裡是指荷蘭時代,歸服土著民的宗教-究竟如何?今據當時的荷人宣教師之一,嘉齊宇士(Canditius)著臺灣島史的記載,錄之如下:
他們並無經典,只依口傳,信靈魂為不滅,凡人死則建小屋於高地,門前掛着綠樹或旗,室中央放一鉢水及杯,以為可以洗淨靈魂的污穢。⋯⋯死後靈魂欲入天國之前,有一深淵。上面掛着橋樑無論好人惡人必須經過。但是壞人過橋時,橋必自動反倒,將惡人墜落奈加的深淵。可是受這種刑罰的原因:須裸體行時而不行者,禁止穿絹時而穿者,三十六歲以前生小孩者,非季節而捕魚採牡蠣者,鳥飛行時而輕蔑觀察者等,須受這種刑罰。誑言、殺人、行盜者,不視為永遠之罪。又酒醉及私通,男女都不視為罪。他們說我們的神,由私通而感覺喜欣。又他們所祈禱,反供獻犧牲的對象,不是唯一神,是多神教。諸神中之一叫做「多馬義散拜」,是住居在南方。此是雄壯的神,其妻在東方,叫做「多苦散苦巴他」。暴風東起時,男神不送雨,女神則來其夫面前,他們夫妻相會時,則給人類以曇天。又住在北方的神靈,對於人類甚殘酷,這神叫做「多米義散合哈」,是使人類美麗以後,給人類痘瘡及獸病,使之變為醜。他們崇拜此神,是為避其蟲害。他們另一方面,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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供奉犧牲於諸神中的最高絖神,其名稱為「多米義散項」,是為請他控制諸惡神政。又他們出征時,祈於二神,一神名為「多羅夫羅」,他為「多巴甲阿別」。此最後二神是男子最崇拜的神。此外尚有很多,無法盡舉。據我(著者)所知,主持供奉犧牲及儀式者,不是男僧,地方人叫為「伊膩布斯」,是個女巫。這些女巫的業務,就是祈禱及犧牲。供犧牲時殺很多豚,與米及酒排在堂中。其後一二女巫對他們長久咒念,忽然舉目大聲,說神既來。其時恍惚狀態,到臥在床上,宛如死人。因此四、五位欲使之蘇生。經後宛如苦痛震悚。他處有多人,好像哭聲一樣,唱起悲歌。約略一小時繼續,女巫等爬上廟頂,在公眾(大概是女)面前裸體,手指足劃,裸體示神。另有人在祈禱,時間漫長。在全儀式中間,都飲強酒。又說這些女巫不但能退散惡魔,且能豫[預]言。攘鬼時,手持日本刀,喊聲如恐怖,另出陰氣聲。他們說,這些作法,能使惡魔恐怖,而投身附近河川自殺云。
又他們的葬式,與其他各國不同。如異教徒的東印度一樣,不埋不燒。地上三呎高的棹上,放下屍體,在周圍適當距離處,焚起溫火,而使屍體水氣乾燥。而在此中間,他們乍祭乍躍,殺很多的豚,飲很強的酒。在此時,女子們跳奇妙的舞。因為他們運來中空的木幹,放在喪家庭前。同樣採取中空的木幹無做的太鼓,鼓打以後,其中五六人背向背而亂舞,同時發出奇妙的聲音,一日約二小時以慰撫。這樣稱過九日以後,屍體略乾,每日一次用洗乾淨的蓆包之。又為此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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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另建有一家之內裏,特別築高土,而將屍體放在其上,放置三年以後,約化為骨,將此取回而燒在家中一定的地方。
著者曾目擊,一個男子大病,全身叫苦,而他們將繩縛在其首,好像命其窒息一樣,將繩吊起又急放下,而使其早死。
以上是荷蘭時代,在臺宣教所看當時的宗教情形。但是這不是整個高山族的宗教,不過是當時歸化於荷人的麻豆、蕭壠等六社蕃(平埔蕃)的宗教而已。至於臺灣的現存高山族,約有八種,此中語言習慣都不同,宗教當然也異其趣。
天啟二年(西紀一六二二,清天命七年),荷人築城於澎湖。天啟四年(一六二四)佔據臺灣南部,天啟六年(一六二六)西班牙人略取臺灣北部,除了算盤以外,都帶有十字架。西人在基隆社寮島肇建天主教堂。這是舊教傳來臺灣的嚆矢。天啟七年(一六二七)荷人亦覺得有宗教教育的必要,亦派宣教師來臺,此是新教來臺傳道之始。南部的新教經過了一年的工夫,頗有成績,土人中能祈禱及能理解教條者,既有一百一十人的報告。在此間西人由基隆潛入淡水,亦建築教堂,於是荷人坐臥不安,崇禎二年(一六二九)進攻淡水,西人力抗,遂不得逞。因此荷人覺得有守衛的必要,遂建築熱蘭遮城於臺南安平,以防外患。同時宗教教育進展,崇禎四年(一六三一)建教堂於新港。此是新教教堂的啟端。崇禎五年(一六三二)西船遇風漂流至哈仔灘,船員五十人為高山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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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殺,即興兵征討,而佔有宜蘭地方。翌年建築教堂(San Lorenso)於宜蘭。但是在淡水的神父伐愛士(Franciscc vaez)在關渡為土著民所殺。可是南部的傳教較為勝利,新港蕃整社入信,引起鄰社嫉視,崇禎七年(一六三六)因此荷人討伐麻豆等各社,藉得與各社締結和平協定,是時歸順荷人有五十七村之多。由此十存架再帶到目加溜灣及麻豆等各社。翌年又得琅(恒春)十六村的歸服,荷人大告成功。崇禎十年(一六三七)荷人開始壓迫在來的宗教,於新港、麻豆兩社舉行偶像焚化式,強迫土著民歸信。據當時的統計,新港社受洗者一、〇四七人,目加溜灣社二六一人,薦壠社二八二人,麻豆社二一五人,大目降社二〇九人,總計有二、〇一四人之多。
反之北部的舊教,宣教成績不佳,崇禎八年(一六三七)繼神甫伐愛士被殺後,神甫莫洛(Luis Muro)又被批位[為]族人殺害,因此淡水派遣軍漸次撤守。崇禎十五年(一六四二)荷人乘機進攻基隆城取之,於是淡水住民亦將其村落獻上。由此北部臺灣亦歸荷人之手。西人佔據臺灣北部僅僅十七年間,而其天主教的宣佈,亦與其政治為始終。但是其種下的舊教種子,雖一時失腳培養,可是對於後來的該教宣教上不無影響。
荷蘭人得有臺灣全島後,極力對於宗教教育,崇禎十六年(一六四三)有義宇士(Junius)宣教師歸國休息,當時的統計,臺灣土著民受洗者計有五、四〇〇人以上,受過宗教教育的兒童六社共有六〇〇人,而土著民教師(學校教員)計有五十名。隆武元年(一六四五)荷人召開南北各村代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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會議,是時教會的費用既達六萬眉(荷人銀元)。
永曆元年(一六四七)荷人宣教師吳阿埤宇士(Gnavius)在蕭壠社,開始經營幼稚園,收容兒童二五三名,此是臺灣宗教幼稚園之先聲。學校教育由土語教育改為教授荷蘭初步,政治方面則開始製作管轄蕃社,由宣教師查戶口,製作戶口名簿。
永曆六年(一六五二)政治家與駐台宗教家發生不睦,宣教師被解除行政的職務,那時鄭成功襲臺風聲屢起,荷人觸目驚心。兼之翌年赤崁城建築成功後,瘧疾及痲疹病流行,而又遭遇飢荒,教會及宗教教育事業,無形中停下。可是不久略得回復,永曆十一年(一六五七)擬在麻豆建設臺灣教會神學校,他面禁止在來宗教,於是頒布「鞭打及逐出偶像者之命令」。
總之,十字架的唯一神,帶有嫉妒之心,不准一神以外的存在,這在臺灣上代既有充分表現。但是這些宗教教育,對於島民的精神生活不無增加,對於文化方面亦貢獻不少。尤其嘉齊宇士宣教師所著「馬太傳蕃語對照」「臺灣蕃語譯教則書」等,及其他宣教師等的著作,至今仍膾炙人口。
永曆十五年(一六六一)鄭成功攻臺那年,臺灣旱魃,農作物且受到飛蝗蟲害,形成第二次飢饉,鄭氏乘機攻之,連戰九閱月,逐出荷人,光復臺灣。此時隨着漢人大量移民,佛教開始傳入臺灣。至於荷西人以前,實無佛教可言。但是同是宗教,對於精神生活相關,不無少補。於是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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者把尚未傳來前之臺灣宗教,到底是怎樣情形,略為述之,以作佛教傳來之素地。
又關於鄭氏以後的臺灣佛教,筆者手中亦甚缺資料,所以殊杜撰。因此希望各位讀者先生,如有相當的資料,請為貢獻,藉得完成此篇,則佛教幸甚。就筆者本意本說,寫此篇的目的,不過留些資料,以供後人的參考而已。
一、鄭氏關係史料檢討
在明末清初的時候,鄭氏一族的活動,不單是個民族英雄,就臺灣開拓史來看,趕走外夷,佔有臺灣,為漢民族增加生活根據地,這是很偉大的事業。所以我們尊他為開山神,在臺灣老早既有幾十軒的廟,尊他為神明,祈他保護臺灣順序發展下去。
在氣候方面來看,我們中國大陸,多是屬於溫寒地帶,因此產業資源缺少熱帶產品,故臺灣與海南島實是中國僅有的熱帶地,雖不能盡量供給熱帶產品,也可以得到幾分的滿足。外人有說,如果能得到如南洋方面的熱帶地的,可以征服世界,可知熱帶的產量,任比其他地方為多,這是一般的結論。故中國能佔有臺灣,實比獲得任何東西為寶貴。素來稱臺灣為寶島,其理由實在此點。所以鄭氏三代統治臺灣,開拓臺灣,是個劃時期的事業,為中國人開一新天地,這是多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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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貢獻呀!
但是關於鄭氏及臺灣的當時情形,參考資料不多,因為關於鄭氏之記事,清朝政府多為禁刊,特別關於宗教尤其佛教之記事,真實絕無僅有。今關於鄭氏參考資料,略舉之如下:
明鹽官曹履泰著「靖海紀略」四卷,此是鄭氏初期活動的最好參考資料,因為著者曹本人當時官在福建省同安縣,此是集錄當時關係文書。這書後來復刊在國學文庫第十七編。
其次有明學者黃宗羲著「賜姓始末」、「鄭成功傳」兩本,刻在「梨洲遺著彙刊」全集中,但是作者黃氏死在康熙二十年,可是關於鄭氏的記事,有其死後的記事,這恐怕後人誤編的。但其記事細詳,足以為參考。此外黃氏的勞作,尚有「海外慟哭記」、「日本乞師記」、「魯紀年」、「隆武紀年」、「永曆紀年」等書,皆刊在同全集中。以上是明代人記明代之事的,根據其實際見聞所寫,實為最好的參考資料。
又當時鄭氏的戶官楊英的日記,由漳浦李岳發見,於是民國廿年由北京國立中央研究院語言研究所刊出,為資料叢書第一。而作者楊英之記載,是從永曆三年(一六四四)至十五年(一六六二)約十二年間,詳細記錄鄭氏的活動,比較有正確的傳聞。此外有珠浦江日昇的「臺灣外記」卅卷,此書是記載鄭氏四代的活動,比其他書更為詳密而且有整理,不過其缺點實帶有小說性質,但不能說是全無事實。後人研究鄭氏史事多依據之。此外尚有泉南夏元斌的「閩海紀要」,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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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據時代(大正六年),由連雅堂先生於臺北出版,其他沈雲的「臺灣鄭氏始末」,鷲島山人的「海上見聞錄」,無名氏的「清代官書記」、「明臺灣鄭氏亡事」,清史館選「鄭芝龍列傳」、「痛史」,王鍾麒的「鄭成功」,余宗信的「明延平王臺灣海國記」等單行本。論文則有朱希祖的「鄭延平王受明封爵考」,謝國禎的「清初東南沿海遷界考」,「晚明史籍考」是明末史籍的解題,都是良好的參考書。
又在日本則有「華史變態」卅五卷,又是鄭氏研究的好資料,其後有山口長孺編「臺灣鄭氏」三卷、「臺灣割據志」。狄生北海的「臺灣亂傳聞記」一卷、岡島冠山的「通俗明清軍譚國姓爺忠義傳」,此外尚有丸山彥的「鄭成功」、宮崎來城的「鄭成功」、館森鴻的「朱成功傳」、山田孝使的「鄭成功傳」。其他史學家的研究,則有小倉秀實的「支那侵略志」、市村鑽次郎博士的「清初臺灣鄭氏關係文書」、辻善之助的「德川家光的支那侵略」、稻葉岩吉(君山)「明末遺臣的日本乞師始末」、烏山喜一的「明末孤臣日本乞師」、後藤肅堂的「明末孤忠張非文事蹟考」、中村久四郎博士的「日本乞資及乞師」、木宮泰彥「日支交通史」,西原道博則有以下各論文:「明將周鶴芝、馮京第的日本乞師」、「鄭芝龍日本乞師」、「明末鄭氏的呂宋招諭」、「明末日本乞師與鄭經」、「國姓爺南方攻略」、「就日本乞師失敗的原因」、「明末清初清援琉球始末」。又原臺北帝國大學總長幣原坦博士的「國姓爺的臺灣攻略」、「國姓爺呂宋招諭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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補考」,而通俗文則有稻垣孫兵衛著「鄭成功」。這些是中日文的參考書,此外尚有歐人史料等甚多,不遑枚舉。(請參看省文獻會鄭成功文獻解題及賴永祥先生著臺灣關係文獻)
二、鄭氏與佛教關係
但是這些資料,有無說起鄭氏與佛教的關係,這是一個疑問。據江日昇的臺灣外記有說:按成功踞金廈,震動濱海,有人問黃檗寺隱元禪師曰:成功是何星宿投胎?元曰:東海長鯨也。再問何時得滅?元曰:歸東既逝。辛丑成功攻臺,紅毛望見一人峨冠博帶,騎鯨從鹿耳門游漾而入,後成功諸船果從是港進。癸卯年四月間,功未病時,有副將楊明,夢成功冠帶騎鯨魚,由鯤身之東,出而外海,覺而大異,與人述之,不數日而成功卒。正符隱元歸東即逝之言。按隱元禪師與鄭成功,同是福建省人,兩人的活動時期,亦相差不遠。鄭成功在清康熙元年(一六六二)薨於臺灣。而隱元禪師則在康熙十二年(一六七三)於日本入滅。又隱元禪師於永曆六年(一六五二),受日本德川家綱將軍的聘請到日本去。先是約十八年間,都在福建省清縣活動。換句話說,隱元禪師在崇禎七年(一六三七)就住黃檗山萬福寺為主持。當時聲望甚高,一時龍象湊集,至於數千指,宗風大揚。他面鄭成功於永曆元年(一六四七)募兵南澳,開始復朝工作。至隱元禪師離開中國時,鄭成功正圍漳州城,守海澄。因此可以說兩人的活動時期略接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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按隱元禪師,是近代的高僧,學德兼修,其門下龍象散在各地,尤其當時的福建省,可以說是他的獨舞臺。不但如此,他遣其首座往日本傳教,但是不幸至港口舟覆而死。可是日本德川家綱將軍沿足利將軍之故事,欲建禪剎,延請中國高僧,特託長崎興福寺逸然和尚代請,因得隱元禪師應諾。聽說隱元將至海口時,夢其已死的首座來迎,次日風浪大作,群魚千萬,船眾咸恐慄,共請於隱元,隱元曰毋慮。令侍者出紙筆,書免朝二字於水仙門焚之,頃風息而魚散。隱元居日本,人奉如活佛,不但奉如活佛,遂建一新宗派,名叫做黃檗宗,隱元禪師是日本該宗的開祖。
據延平王戶官楊英從征實錄,永曆八年九月清以海澄公敕印招成功降,並遣其弟持芝龍書勸之,在十七日條下有如下記載:二使到安平填,發呂太禮物不收,帶回報命。藩令大設供賑於報恩寺,二使不肯駐宿,只就布帆安駐詔敕。藩見其來意不善,不肯受詔。又藩復稟與太師(芝龍),稟內:「九月十一即回,兒囑其致意詔使,約期相面,而詔使忽於九月十七日遂到安平,盛設供帳於報恩寺安頓,乃詔使不敢住宿,哨馬四出,布帆山坡」云云。由此可以想像鄭氏與佛教不無接觸。但在這些書中鄭成功具體的信仰並無表現。觀永曆十二年八月師次羊山一事,其對於世俗的迷信,好像全無,今舉其記事如下:
八月初九日,藩駕至羊山,先數日前,問引港都督李順,水路遠近,港門山嶼,流水如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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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順曰舟山至羊山,雞鳴開駕,好西南風午後便到,此處有二山,不甚高,一名猴山俱係猴,而無羊。一名羊山係羊而無猴,無人居住,有一古小廟跡,傳稱祀羊山王,甚靈應,凡泊船必祭祀。又稱海中有朦瞽二龍,泊船不可金鼓獻紙,恐其驚動翻覺[攪]也。凡有泊船不祭,而金鼓獻紙,船多不平安。藩曰焉有此理!光武涉滹渡之河。金人渺混洞之水,天意有在,嶽瀆為之效靈,我提師望復神京,以為社稷,涉歷波濤有年矣,未見如此妖氛也,不信之。是早鶴鳴開駕,風平浪恬,至午果到羊山,傳令寄泊,候坐駕泊山下,越初十日午,各提督來見,藩過六中軍船議事,見黑雲微起,風轉不順,催各鎮歸船,傳令小船閣山,大船夕寄椗灣泊去。後藩隨過新中軍船,不移時,即風起浪湧,迅雷電閃,雨大如注。昏黑,對面亦不相見,只聞呼救,拆裂衝擊悲慘之聲。時管船都督陳德跪告曰:六中軍近在此邊,今不見矣。風濤異常,本船有棕椗三條俱斷,今御一舊草椗去,未知何如?藩主上應天出,請上拜棚拜告,看平風息浪,救此數萬官兵。藩叱之,以天意有在,豈人所能求禱。移瞬椗手又報。草椗又去一股。時太監張忠等,與各官俱跪求哀勸,藩姑從就船四拜,隨雲收雨息。波浪稍恬,自午至酉方始霽。遂令人查訪六中軍船,已不見,惟船枋漂閣在峰矣。船中失去六妃嬪,並二、三舍,五舍三位,餘男婦老幼稍兵,計二百三十一人俱沒水中,惟有一老婆及老稍浮水逃生,藩發一笑,令各收屍埋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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由此看來,鄭成功除了儒教思想以外,並無雜信。如果有信佛教,必定有參禪宗,這是我們的推想。
三、鄭時臺灣所建的寺廟
鄭成功於永曆十五年(一六六一)興師進軍臺灣,驅荷人離去臺灣,全臺遂歸鄭氏,改臺灣為東都,改赤嵌城為承天府,置天興、萬年二縣,設兵農合一之屯田制,於是三代經營臺灣共有二十二年之久,其中所建的寺廟是哪一種的東西?據臺灣府誌寺廟條下的記載:
①彌陀寺:在大東門內永康建,偽時建尋毀。
②觀音宮:一在寧南坊日觀音堂,偽時建。
③觀音亭:在鎮北坊,偽時建。
④準提堂:在寧南坊,偽時建。
⑤萬福庵:在鎮北坊,建始未詳,內祀觀音菩薩,旁有明英義伯阮公季友牌位,俗稱阮夫人等。
⑥龍湖巖:赤山堡六甲,鄭時陳永華建。
以上是以佛菩薩為本尊而建設之寺廟,實不過幾所而已。至於其他的神廟,則有孔子廟、真武廟、城隍廟,東嶽廟、總管宮等廟,都是道教色彩的民間信仰的廟。這些鄭時所建的廟以外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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加上荷蘭時代所建的吳真人廟小南天(祀社公)亦僅僅無幾。此是因為當時戎馬倥傯,無閒顧及的緣故罷了。
四、最初的僧伽
那末當時有無和尚在臺,據連雅堂通史記載:「東寧初建,制度漸完,延平郡王經,以承天府之內,尚無叢林,建彌陀寺於東安坊,延僧主之」云云。但是當時所請何僧?文獻無徵,實難速斷。總之,當時既有僧侶住在臺灣,實無疑問。但不知那些僧侶是屬那宗派?實無可考。據清朝僧野史大觀卷十二,有記載鄭時異僧,今舉之如下:在昔清順治間鄭成功踞臺灣自立,其時粵東有異僧攜杖鉢航海詣鄭。自云:「諳土遁風角之學,技擊門經亦嘗淺造。」鄭試之如其所命,與談兵亦鑿鑿中竅,能大意與古合。鄭異之,鄭以國師,待以優禮,僧亦坦然受之。僧性故高亢,遇同輩多倨傲,同輩以其為鄭所重也,亦優容之。積久僧尤橫,驕騫之氣漸逼及鄭。鄭惡之,疑為清間諜。不滿者更乘隙讚愬,遂愈疑僧為匪人。每念得當去僧,以除心腹之患。然又恐其鍊氣功足,所事不成,轉以取禍。因私謀於部下諸將,有劉國軒者海濱惡少也,以酒後殺人,思罪投鄭軍。鄭愛其膽,高位置。聞鄭言,挺身自任。「願以身命與妖僧搏,藉報鄭之知遇」。鄭恐事不果而正躊躇間,劉窺其意,復跪而進曰:「事之成敗,俱小人是任,大王請無慮」。鄭許之。於是劉與僧,遂款洽成至交,月餘劉招僧浴於溫池,戲調僧曰:「國師富佛祖根性,道心澄澈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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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末清初的臺灣佛教 |
功力丹足,倘遇摩登伽,能還鎮定否?」僧笑曰:「參寮和尚,謂禪心泥絮,不逐春風,考僧參透久矣。區區色戒,尚足為魔障耶?」劉佯重之訂以異日。未幾讌僧於招賢館廳下,燈紅酒綠,妙舞清歌,真個令人酣醉。劉復演說古今艷史,為之侑觴,僧談笑自若,不少介意。酒闌。劉語僧曰:「宵長夜靜,無以為歡,後室有活秘戲;能否一視乎?」僧謂:「此亦趣事,何妨作耍意兒。」不料僧隨劉至密室,自其地舖紅氍毹幾徧,上列錦茵繡枕,一列列姣童秀女,多赤體不着一縷,更番宣淫於上,銀花火樹,愈現精神,花貌玉膚,都成色相。復有妖嬈善淫之婦,分踞其傍,為之指說而形示焉,柔情曼態,那能不令目睹心亂耶?僧初猶謨視,不甚關注,頃覺神氣就疲,招從人設坐具,若不勝立者。然劉候僧未定,自其後以劍揮之,血花濺地,僧首已然落矣!
這個是否事實,或是傳說,難以斷定。總之,當時也有善修行之僧,也有異僧混在,猶可想像。今再舉他面之例,福建通誌有載國朝方外條下:無疑同安人,戒行端嚴。順治五年春,鄭成功據同安,以葉翼雲為知縣,陳鼎為教諭。秋官軍攻破之,殺偽官守屠其城,枕屍塞路。無疑率其徒達因等七人,就以草薦裹屍,昇徃城外火化,掘地十餘丈而為之厝,標曰「同歸所」。漳州被圍,死者數萬。解圍時,無疑又偕其徒收瘞焉。終於長興甘靈寺。
此雖是大陸之事,但與鄭氏有關的記事,而且由此可以知道當時兩種的僧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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